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五更初至,天未破晓。
屋内仍静,魏音睡得不深,气息薄如纸上残墨。墨天未惊动她,只斜坐於榻前,静听风声。
过往两日,这时辰总有一GU淡淡柴烟气由东巷飘来,混着微凉露气与山中Sh泥味。他曾细听过——是柴燃初起时乾枝断裂的响,是水煮将沸时锅底的泡声,是那人拎水而归时,草鞋踩过石缝不规则的节奏。
乐石曾言:「我每日五更取水煮粥,这习惯一歇,胃便闹。」
今晨,却异常寂静。
窗外雾气低压,风声绕墙未入,四野凝着一层未开的白。墙角老狗伏卧未动,耳不抖,眼不擡,似早知不会有声来,也不必有声去。
墨天起身,披衣,拄杖出门。杖尖落於石阶,声极轻,似怕惊醒雾中尚睡之物。
寒气润重,风从山隙而下,雾从砖瓦缝中盘旋而起。村道上积水未乾,屋角老瓦垂着水珠,滴落声微小,却格外清晰。
东巷如昨,但过於静寂。
他沿着昨日傍晚的足迹,绕过墙角与老树,至乐石所居小屋前。门未阖Si,木框一角有新裂,像是被风顶开,又像是有人匆忙离去时未带门声。
他抬手,指尖落门框,声音不响,门随势而启。
屋内无火,无灯,无人应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案上茶盏犹有昨日余痕,粥碗未洗,碟中蔬菜微乾,柴灶内尚存半握火灰,热气未全散。锅底结有一层白粥薄膜,微皱如老纸。
水壶仍温,却不滚,像是刚熬过,未等人饮。
墨天侧耳,听不到呼x1。屋内气息断续不全,不似有人长居之处,更像是一处人刚离、气未清的空壤。
他杖尖点地,声如雾中小石,回音未响。
目光扫过刀架——缺一,应为那口常用之短刃不见;角落木杖亦未在,却有旧鞋置於门侧,鞋尖向内,像是归来,不似出走。
他立於屋中未语,只低声一叹:「火尚存,人却不返。」
天光渐亮,雾气微退。远山之後仍无日影,唯见瓦上露水滑落如丝,串成无声之瀑。
墨天返途中经村中主道,路过茶铺与柴廊。村人三三两两推柴、挑担,亦有孩童於墙边唤J。炊烟如旧,水响如常,唯东巷——无一人经过,无一语提起。
有村妇於井旁舀水,见墨天经过,点头致意,却未言乐石之事,眼中无疑、语中无怀,彷佛那条巷、那间屋、那个人,自未存在於此处。
他心中有数,未作声。
返屋时,魏音已醒,靠坐窗下,额边发丝微乱,气sE略显不稳。见墨天归来,她轻声问:「你去了哪?」
「东巷。」墨天语气平静,「门未关,人不在。」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魏音神情微变,手指紧了紧毛毯边角,眉心轻蹙,低声道:「他……昨晚不是……?」
话语未竟,她便垂下目光,似是自己也察觉那句话说得太快,太无依据。
墨天未答,只立於窗侧,望着那无炊烟之巷口,语声极轻:
「今日风声异了。」
风声本无异,
只是昨日有人拎水穿过,
今日只余静影无痕。
日升未出山,东巷依旧静着,像是被夜sE遗忘的一段村脉,连风穿过那条石巷时都放轻了脚步。
墨天坐回案旁,茶未热,水未沸。魏音倚在窗边,指尖轻触膝上毛毯,目光落在掌心,未再追问。
一切话语止於那句「今日风声异了」,像一纸未展的信笺,静静压在晨光与沉默之中。
过了片刻,魏音才低声道:「……他会不会只是出门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