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可不需要和你商量。”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封卿笑得明艳,飒然闭合折扇,手腕一转,扇骨末端弹出利刃,倏地暴力展开扇面,大步上前,刃口直切李凌恒的脸。
李凌恒旋剑格挡,借力后撤,拉开距离,同时留意周围玄燕阁的手下分布,思忖逃跑路线。
封卿一句话打消了李凌恒的念头:“你可以轻松离开,和你师傅一道龟缩世外天地,谁也找不到,呵,金家那小子就难说了。”
李凌恒蹙眉,沉默片刻叹了口气,劝解道:“封前辈,你与我师傅的恩怨情仇、是是非非,时隔多年,作为后辈,我无法评判,但我与金公子只是萍水相逢……”
李凌恒难得说那么多、那么长的话,可谓是绞尽脑汁,尽心摘出金无忧。
“萍水相逢?”
封卿揪着这个字眼咀嚼,忽然笑得前仰后合,顺手拭去眼角笑出的泪:“一鸣,你听听,李景行的徒弟竟然说与那金家公子不过萍水相逢,呵呵,好一个萍水相逢!”
被称作“一鸣”的客栈小二不知何时卸去易容,他对他们阁主的情绪失控见怪不怪,走向封卿直奔主题,作揖说:“阁主,雪昭刚来信号,金无忧折回来被他拿住了。”
李凌恒听到金无忧的名字颤了颤手指,缓缓垂下握剑的手。
封卿收住外放的情绪,冷眼看着李凌恒,似是故意问给后者听:“随从呢?”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安一鸣说:“按阁主你的吩咐,放了话放了。”
封卿点了点头,明明事情按计划顺利进行,他面上仍不见笑意。
李凌恒大概明白了封卿的目的,然而无论是因为绝剑剑法还是因为他的师傅李景行,金无忧都因他平白受这无妄之灾。
情爱恩义搓揉心肠肺腑,万般高功夫也低眉俯首。
06:地牢剖心
封卿见李凌恒失了斗心、退意,嗤笑一声,挥手命手下桎梏这位故人之徒。
安一鸣上前唱白脸,先道了声歉然后安慰李凌恒:只是点穴封住内力运转,到了时间自然解开,他乃玄燕阁林堂堂主,点穴手法和江湖信誉有保障,他们不会为难李凌恒;阁主现在是季节性发病,脑子不清醒,等见到李凌恒的师傅李景行就会大好。何况李凌恒想要真相,他们阁主帮他得偿所愿,如今他们阁主只需要李凌恒“帮忙”让李景行现身,也算礼尚往来。除此之外,安一鸣说让李凌恒放宽心,玄燕阁自然会善待金家公子金无忧。
李凌恒沉默不语,任这一张嘴混淆是非的男子点穴封了丹田,没过多久内力运转凝滞,如同梦中般无力、沮丧。
走来两个玄衣人背手绑缚住李凌恒,用布蒙了他眼,把李凌恒转移至附近玄燕阁驻点的地牢。
到了地牢,押解李凌恒的玄衣人帮他松了缚臂的麻绳,转而用铁链拷住其手腕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李凌恒全程一言不发,靠墙闭目养神,然而愈发心烦意乱。
没过多久地牢单人间来了新人,此人正是金无忧。
金无忧遭李凌恒冷面冷语而负气离开,一路上越想越气,他想折返回来找李凌恒问个清楚,结果被埋伏在路上的玄燕阁火堂堂主赵雪昭抓个正着。
赵雪昭劝金家三公子转个身就此离开,看在金无忧大哥的面子上,他就大发慈悲当没看见。
可惜金无忧是个倔脾气,最讨厌别人对他指手画脚,也最讨厌别人看不起他,他偏要去找李凌恒。
一番搏斗后赵雪昭拿住了全须全尾的金无忧,放了他的随从去给金家送消息。
李凌恒借牢房外玄衣人手中的烛光一瞥,昏黄的光掠过金无忧的如画眉目,神情不负往日自信明朗,白净面孔上恍然有泪痕,眉间朱砂如血,一双眼眸灼灼看向自己。
仅是烛光摇曳的一瞬,不经意燃起李凌恒的心火。
李凌恒于黑暗中想起梦里玄衣金无忧那双眼睛,不禁自问为何梦中金无忧那般麻木、绝望?
李凌恒心上浮起刺痛,又泛起粼粼温柔:终是他害了这般骄傲的人,与自己一道身陷囹圄,可他气走了金无忧,他竟又折回来……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玄燕阁弟子脚步声渐远,黑洞洞的牢房内清晰可听见彼此呼吸声。
李凌恒望向金无忧,他在漆黑的视界里努力想象那张扬少年抱臂生气的模样,想着金三公子大概还生着自己气。
李凌恒张了张嘴,犹豫了片刻,随即喉咙里仿佛有股强力逼他开口:“无忧,他们有为难你吗?”
金无忧正纠结自己是否要放下面子先开口,上次分别前他可还没原谅李凌恒,然而一听见李凌恒唤他名字,他顿时嘴巴跑在脑子前,口不择言道:“哼,怎么不叫我‘金公鸡’了,李木头。”他一边说着一边摸黑爬到李凌恒身边,摸到后者撑在地上有些发冷的手,话音刚落恰好抬头迎面扑上牢房内第二个人的呼吸和温度,他们一下子靠得太近。
金无忧心脏砰砰,马上懊悔自己的话是否太草率,不过李凌恒接下来的动作清空了他脑内纷繁跳跃的想法。
李凌恒在黑暗中抬手,小心摸到金无忧的鬓角。
金无忧无端紧张,咽了口口水,凝聚心神感受:那结了层薄茧的指腹轻轻由唇至鼻、由鼻至眼睫、再至眉间朱砂一一触过,两人之间好像隔了层梦似的不真切距离。
他的手好冷。
金无忧微微瞪眼,意识到李凌恒低于常人的体温,连忙抓住李凌恒的手,将积蓄多日的气恼置之脑后,惊呼道:“他们把你怎么了?!”
金无忧呵气试图温暖那双手,那双粗糙、干燥且本该炽热的手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李凌恒没有收回手,任由金无忧着急忙慌地顺着他手腕摸到拴在墙上的手铐,听着对方不满抱怨玄燕阁一众的专横行径,扬言待金家长辈前来定要给玄燕阁那什么阁主好颜色,安慰李凌恒这段时间自己会好好照顾他。
李凌恒说:“内力被封,到了时候自然解开。”
李凌恒一时怔住,先是觉察自己语气里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,继而发现自己呼气带着冷气,他没想到没了内力护体这地牢如此阴冷,好在他身体健壮,尚可支撑,于是他好心提醒金无忧时刻周转内力保持体温,却遭到对方的反驳。
金无忧说:“结伴这么久,我怎么可能弃你不顾!”
李凌恒没明白金无忧想干什么这么激动,只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声,接着他腰带一松,身前衣领大敞,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具热乎的身体贴了上来。若非还有一层亵衣,两人此刻就是胸贴着胸。热量源源不断地传来,也攀上李凌恒的脸,幸好牢房内伸手不见五指,看不清彼此表情,但五感也更加敏锐:两颗心脏交换律动,渐转一致,宛如融为一体。
李凌恒知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,他也看过那些演艺话本——为了取暖美人投怀送抱——眼下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,即便金无忧貌若好女,即便抱作一团缓解了自己身上的寒冷,但是——他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。
李凌恒想起两人结伴同行以来的种种因缘际会,默默无言,为了让身上人姿势舒服而打开盘起的腿,刚才还局促不安的手稳稳落在后者的腰上,往里抱近了些。
金无忧得到回应后更起劲,缩紧了手臂,扣住身下人的腰肢,脸似乎是害羞般半埋在李凌恒的胸前。
这下可好,两人宛如天生一对合璧,亲密无间地嵌在一起。
金无忧身上的温度和香味纠葛、缠绵为萦绕李凌恒鼻尖的暖香,化百炼钢为绕指柔,他短暂地忘却烦恼,放松地拥怀、依靠,世间唯他,偏偏是他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封卿将他们两人押到地牢,一个点了穴道拷在墙上,一个完整无暇手脚自由,怕不是担心李凌恒跑了,却不怕金无忧离开,或者说他最希望这金家公子哥吃了苦头后头也不回地离开,好让李凌恒伤心。
是的,金无忧抛下自己,李凌恒会伤心。
李凌恒说:“有件事,我想明白了。”
金无忧有些犯困,冒出黏糊鼻音,示意自己在听。
“此刻不说,我怕再没机会……”
李凌恒难得瞻前顾后,强烈的倾诉欲和沉默寡言的本性正在激烈交锋,末了他松了口,声音低沉:“我发现——我师傅是断袖……”
金无忧惊得没了困意,下意识抬头想直视李凌恒的眼睛,但满眼黑暗让他放弃追寻的念头。他尚未来得及斟酌用词——到底是安慰还是劝解——李凌恒下一句发言彻底令他失言。
李凌恒话语尾音颤抖着,似乎处于迷茫的摇摆中,喃喃:
“我也是断袖……”
07:我也一样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“我总想着,我俩如果天南地北,我定耐不住跑来找你。
“可江湖之大,聚散离合,谁能说得准。
“无忧,就现在,别离开我,好吗?”
金无忧全然不顾心里不合时宜冒出李木头废话真多的骄傲别扭,他听见自己心跳加快,快同脱缰野马般逃离他这副躯壳,一头钻入那近在咫尺的结实胸膛里,紧贴另一颗同样律动的心脏。
金无忧稍稍挺腰,脸颊贴上李凌恒的侧脸,后者脸上略微的胡茬扎得金无忧意乱心迷:他形容样貌是个中翘楚,自小习剑天赋也是公认的高,眼光自然也高,碰上李凌恒这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野小子“英雄救美”,剑术高超又谦逊沉稳,很难不受他人敬重、长辈喜爱,所以他嫉妒李凌恒。时至今日,金无忧承认自己仍有嫉妒之心,然而除此之外,亦有惺惺相惜之情、崇拜爱慕之心——只有李凌恒才配得上自己。
金无忧从难以置信即刻跨越到欣喜若狂,在这交替的眩晕中认定自己绝不会推开李凌恒,因此手臂搂得更紧了,好似要将怀中人血肉嵌入、揉进自己。
“我也一样——我还没原谅你,你不许离开我。”
金无忧在李凌恒耳边轻轻吐出这句仿佛千斤重的话语,抓紧了李凌恒的衣服,仿佛在帮彼此确定一个事实:从今往后,他们不分彼此。
地牢一片黑暗,不分昼夜,金无忧怀抱着李凌恒,枕着对方的肩膀,萌生困意,迷蒙间忽觉魂魄飞出这阴冷黑暗的地牢,飘忽忽与李凌恒携手往那广大天地去也。
梦中两人纵马下江南,杨柳岸,晓阳天,纤纤绿枝拂春风,揉乱眸中光,飞絮乱入眼,勒马嘶鸣,惊起叶下雀,梨花点点落发鬓,笑中泪,眼朦胧,恰似人间共白头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正是旖旎好景致,金无忧忘情地贴向李凌恒,一只乌鸦突然叫了三声,打破了梦中暧昧氛围。
金无忧被打扰了好事,循声飞去眼刀。
那乌鸦不知何时立于李凌恒头顶,眼神如活人般回瞪金无忧,上下审视一番后开口说人话:“醒醒,金家小子!”
金无忧被吓醒,一睁眼就看见一张面色不善的面孔,粗浓黑眉下嵌着一双虎眸,胡子拉碴好似山上野人,好生吓人,金无忧下意识抱紧怀中人。
李凌恒被箍得闷哼一声,悠悠转醒,睁眼对上他们上方那张越来越阴沉的脸,一下子清醒过来,脱口而出:“师傅,你怎么在这?”
李凌恒的师傅李景行抱臂冷哼,说:“温香软玉在怀,恐怕早忘了我这师傅。下山也不说声,再听到你消息竟然是被人绑了……”说着他放下踩在床沿上的脚,站直身体,审视的目光直逼床上搂搂抱抱的两位后辈。
金无忧先恼怒李凌恒师傅也是个眼瞎的,竟说他是“温香软玉”,然后后知后觉他们被毫无察觉地转移到床上,他还在李凌恒师傅跟前扒着李凌恒不放。
金无忧连忙松开手起身,被两人打结的一缕头发猛地扯住,他慌张解开发结,又发现两人均衣衫不整,李凌恒胸前衣物染了他的香囊香味,这下随便拉一人来看都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。
金无忧在李景行的凝视中如坐针毡,涨红了脸低头盯着被褥褶皱: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……不对,这有什么好解释,他们已在地牢里“私定终身”。
李凌恒坐起身,一边帮金无忧理好衣服,一边向李景行道歉:是他无能,连累了师傅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李景行面色缓和不少,但依旧没有笑意,咬牙切齿道:“不怪你,是你师傅,我做了孽,也该来还债了。”
金无忧因李景行这番言论而对这位长辈少了几分坏印象,见李凌恒衣领大敞就要下床,他连忙扯住后者手臂,无视李景行帮李凌恒穿戴整齐。
李景行啧了一声,看不惯徒弟和其“好友”刚醒没多久就在床上“腻歪”,他想:李景行下山才多久,怎么已经黏上一块狗皮膏药;他徒弟可是沉默寡言的老实人,哪会这种轻浮之举,莫非是金家小子教坏了他,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?
李景行想来想去,越想越气,然而除了怪自己疏忽大意,他更要怪封卿!
李景行当即转身走到桌边那紫衣人身前,憋了满肚子火顷刻向对方倾泻,如此直截了当的骂人行径看得金无忧一愣一愣,比看到封卿一直坐在这房间里更加震撼。
李凌恒倒是早就看到房内的第四个人,第一眼就看到封前辈那张姣好艳丽的脸蛋上多了一个正敷药的青印,然而仍一派轻松自如地坐在桌边,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在客栈与自己针锋相对的放狠厉,当真是个儒雅公子。
谁能近身给玄燕阁阁主脸上留下一个淤青呢?
答案不言而喻。
可他师傅李景行早年受了重伤,至今没有痊愈,武功也大不如前,要不然自己也没法偷摸下山;封卿一身武艺不说冠绝武林,至少也是佼佼者,他先前跟李凌恒谈起李凌恒时苦大仇深,真的见了面、交了手这般手下留情。
这次李凌恒选择沉默,就当给他师傅李景行面子,于是李景行和封卿吵起来时,李凌恒十分镇定地帮金无忧绾发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封卿愤怒指责李景行,说他只关心他和婉云的儿子,自己脸上被他揍出了淤伤他都不心疼,说着抓住李景行一只手就要往自己脸上碰。
李景行心虚了一瞬,但立马抓住封卿话中重点,胡乱抓了几把头发嚷嚷,说李婉云是他妹妹,李家灭门被俘至玄燕阁隐去了姓名。
封卿一怔,贴上脸追问李景行当年为何不辞而别。
李景行推开那张与记忆中一样过分夺目的脸,赶忙移开视线,说当年他和李婉云刚相认就遭玄燕阁前任阁主封长舟的残部追杀,当时李婉云已有三月身孕,两人东躲西藏,期间他为了护住妹妹身受重伤,外甥出生一年后李婉云便因此前积蓄的忧伤疾苦而撒手人寰。
封卿死死抓住李景行的手腕,逼后者直视自己,焦急又气恼地质问之后又为什么不和自己联系。
李景行忽然咬住后槽牙闭口不言,仿佛触及他无法揭开的伤疤。
封卿面上浮起病态的红晕,激动地抓住眼前故人——阔别已久好似梦中人的旧爱。
他要一个真相,一个他能接受的真相,否则就算李景行死了埋了,他也要掘墓鞭尸,一鞭鞭,一条条,诘责尸体为何背信弃义,为何离他而去,为何音讯全无;他要李景行死后也不得安生,将其尺骨制笛,两人再次气息相通,把其他骨头细细磨成粉,融作扇骨,两人再次并肩作战;他要让李景行心爱的徒弟生不如死,他要让这把扇子染上李凌恒的血和命。
可是,这些血泪和性命足够填补他心中的空缺吗?
08:红尘道上旧时客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封卿红着眼,一手扳着李景行的肩膀,一手抓住其后腰衣物,望着跟前高大男人一副泫然欲泣又目眦尽裂的情态,喉咙嘶哑道:“你说呀,说呀!还是说你刚在骗我!为什么骗我!为什么!我在亭前等了你一天,一天,又一天,可你在哪里!说好杀了封长舟后的相聚欢庆在哪里!为什么我到处都找不到你!他们说你和婉云一起隐退,我们这些年又算什么!这崽子,下山到处宣扬绝剑的名号——那么多年,那么多年,我终于听到你的消息!可你从未跟他讲过我的事情!你忘了我!为什么忘了我……”
李凌恒开口打断封卿近乎癫狂的自言自语,说起之前他跟封卿谈过李景行会不时拿出珍藏的美人画卷看,画卷上画的紫衣人就是封卿,李景行还醉醺醺地夸赞画中人乃江湖第一美人。
李景行窘迫得瞪了一眼自己的徒弟,看天看地支支吾吾就是不敢直视封卿的眼睛,默认了徒弟的爆料。
封卿闻言松了手,安静了片刻,抬头可见红晕染上他的眼角,居然有几分羞涩,他小心翼翼揪住李景行的衣摆,温柔道:“你还记着我……”
玄燕阁阁主在这几分钟的变化让金无忧寒毛直竖,他没见过如此反复之人,担心这疯子伤及无辜,低声问李凌恒可否要趁其不备打晕撂倒,好方便脱身。
李凌恒认真思考了下,自己客栈对上尚且冷静的封卿还可一走了之,此时他们三人对上发疯的封卿无异于以卵击石,于是李凌恒建议静观其变,金无忧点头认同,乖巧靠在李凌恒身边。
自从地牢互诉衷情,又做了那共游江南春景的美梦,金家三公子忽然开窍般变的善解人意、热心体贴——特指对他嘴里的“李木头”李凌恒,其他人没这待遇。
李凌恒看着师傅李景行紧锁眉头,面上神情纠结又痛苦,跟酒喝多了胃痛但死不承认一样,而封卿逐渐褪去笑容,渐失耐心。
李凌恒仿佛福如心至,问封卿难道不知道他师傅李景行受伤后武功大不如前。
封卿诧异地望向李景行,想得到对方的确认,而李景行的沉默印证了李凌恒的话语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李景行自暴自弃般直言自己已是废人、累赘,对玄燕阁阁主没有任何用处。
一个昔日意气风发的剑客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功,失而复得却又看着妹妹在他怀里死去,铭记血亲临死前的血泪,带着妹妹留下的孩子东躲西藏,独自抚养其长大。
江湖不再有绝剑的传说,他只是个亲眼见过绝剑传人风采的醉汉罢了。
封卿无言看向李景行,眼泪从左眼里淌下,浸入他似笑非笑的嘴角。
金无忧不想听也听了那么会江湖前辈的恩怨情仇,觉着他和李凌恒在这间屋子里实在多余,不如出门看看大好风光。他侧头,发现李凌恒正巧也看了过来,于是两人绕开拉拉扯扯的两位长辈,出了房间顺手带上门,撞上迎面走来的安一鸣。
安一鸣笑呵呵地凑上前问好,李凌恒应声作揖,尊敬称他为前辈,而金无忧面色不快,他不喜欢这个笑面虎,但还是跟着李凌恒问候了一句。
安一鸣询问屋内两人是否有争吵、斗殴,说着谈起昔日他封老大封和李景行双双受伤时发生的趣事,那时也是他负责给他们熬药,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能重温旧日。
安一鸣忽然不说话,看向合上的房门,露出神秘一笑,调侃道:连这隔门巫山云雨,也好像梦回旧日。
金无忧疑惑地看向房门,侧耳倾听忽而大窘:这俩老不正经,光天化日竟然行这苟且之事。
金无忧一边用手背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,一边悄悄看向李凌恒,心中可惜李凌恒黑皮厚实又时常摆出冷峻神色,很难看出是否脸红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李凌恒注意到金无忧的视线,看过去时就见金无忧急忙侧头留给他的脸颊,李凌恒无奈地抿嘴讪笑,他的穴道已解,自然能听到门后师傅和封前辈的动静,目前是面不改色但心里尴尬得无地自容,他想找话题一时也思绪干涸,眼巴巴看着金无忧希望对方和自己说话缓解下气氛。
安一鸣不再逗弄后辈,开口邀请他们做客玄燕阁临时驻地的小饭桌,说火堂堂主赵雪昭烧得一手好菜,来得早不如来得巧,正好带李凌恒和金无忧品尝一番,等阁主和他旧相识办好事,他们饿了自然会找过来。
金无忧拉着李凌恒拔腿就走,跟着安一鸣七拐八绕来到玄燕阁驻点的厨房,结果发现他们竟被安一鸣当挡箭牌,安一鸣拿他们为借口要求火堂堂主给玄燕阁阁主贵客下厨。
金无忧认定玄燕阁一帮子坏人,和李凌恒说悄悄话,说待此地事情了结,他们一起下江南,去看三月桃花,可好。
李凌恒看着金无忧眉间朱砂,雪玉洁白的面孔上缀着血似的一点,他心头万绪翩跹,心海微波荡漾,点了点头。
金无忧再说,待看遍江南桃花,纵马归金家,此后他家便是李凌恒的家,可好。
李凌恒默默凝视金无忧那双鲜活明亮的眼眸,与那夜梦中尸体黑洞洞的眼眶截然不同,他能在这双眼里看到微笑的自己。
前人说,梦本是一段前尘,但梦醒梦散,前尘已断。
李凌恒点了点头,无所不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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