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谭诺说得自然又纯粹,看不出任何玩笑之意。
可方黎却很想逃,只可惜他逃不掉。
他被无数游客围在中间,而谭诺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注视着他,他知道,自己的所思所想已经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。
接下来的时间,他都在躲避谭诺的注视,把自己当鸵鸟。
直到终于轮到他们,当轿厢的门关闭、方黎不得不在窄仄的空间面对那人时,他越发地局促紧张起来。
他摩挲着手指,假装好奇地环顾四周,却发现那个提议要来的人,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。
“我有什么好看的?”方黎实在忍不住了,“外面的景色多好,看看外面吧,拜托了。”
谭诺竟然真的听话的转过头去,只可惜,他们刚坐进轿厢,能看见的只有铁板。
“景色在哪里?”谭诺笑着问道。
“再等等。”方黎说。
“不想等了。”
“晚了,”方黎撇撇嘴,“下不去了。”
方黎不禁腹诽,就知道这种状况下,两个人坐摩天轮就是互相折磨。
也不知道谭诺这家伙的脑回路为什么总这么清奇。
然而,他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。
突然之间,轿厢猛地晃动了一下,他吓了一跳,眼睁睁看着那人起身坐到了自己身边。
方黎惊恐地看着谭诺:“……你要做什么?警告你别胡来啊。”
“什么也不做。”谭诺温柔地说。
“我不信你。”方黎斩钉截铁地说。
只见面前之人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,半晌,终于沉声说:“我知道。”
方黎的心又一次地揪着疼,疼得他指尖发抖。
“你知道什么?!”他的声音在抖,顷刻之间,情绪竟翻涌到自己无法控制的程度。
仿佛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滔天巨浪。
从出事后,再到看完那些日记,他其实始终都在拼命克制着自己。
表面正常,实际上内心已经被压抑着的惊涛骇浪侵蚀得不成样子。
“你其实什么都记得,却什么都不说,过去也就罢了,我是个没背景的孤儿,帮不了你什么,可现在呢?现在你依然如此。谭诺啊,几十年过去了,你还打算给我一张白星航运的船票把我打发了吗?”
他越说越难过,这段时间的痛苦一股脑地涌上心头,让他的心好像泡在苦涩的大海里,随着浪头上下翻涌。
“我只是不想再害你,已经有过一次,我不想你再因为我……”
“说什么呢?!”
方黎立刻打断了谭诺。
那人眼中的痛苦像刀子一般锋利,反复切割着他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