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未言语,只是默默望着火炉,小蛮等了片刻,见她并无开口之意,无奈退下。
不知何时,转头见窗外雪花纷纷扬扬。她与沈凌云初次相见,便是在初雪的长安,那日寒风蚀骨,大雪遮天蔽日。
逃离杨暄的魔爪后,墨染匆忙出城,春明门外,二人马车相撞,下马车时不慎滑了一跤,垂眸间见眼前一片青色衣角。
她蓦然抬眸,一公子身披藏蓝狐氅走来,躬身将她扶起,儒雅矜贵,温润谦和。
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,温暖宽厚,触碰到她的手臂,隔着层层冬衣,依旧感觉到暖流传遍全身,她不禁打了个寒战。
沈凌云取下狐氅,亲手为她系上,狐毛柔软,还带着他的体温。
今日杨暄曾问,怎知沈凌云是一心一意?她也不知,以后的事谁能预料?
他的温柔仿若天生,她不禁想:若那日遇见的不是她,而是旁人,他是否也如此相待?也许他并不是非墨染不可?
想到此处,杜如霜有些失落:“罢了,不如雪中赏梅,倒是不辜负这初雪了。”她披上斗篷,起身向院中走去。
傲雪红梅,凌霜而开,自是不俗,可无人共赏,也不是十分有趣,不多时杜如霜便意兴阑珊。
这是为何,此前逛庭院时不是挺自在吗?怎么如今反倒变得挑剔起来?
心烦意乱之中,脑海中竟浮现出杨暄的身影,杜如霜忙不迭的甩头将他驱赶,随后疾步向房间走去。
远远见庭院中一团黑乎乎的,杜如霜疑惑着走进,一人身披墨色狐氅醉倒在雪中,身上已落一层白雪。
“杨暄?杨暄?”杜如霜轻唤他两声,他已醉的不省人事。
真是不让人省心!
杜如霜吩咐小厮将他抬入客房,又吩咐丫鬟做碗面片汤,再添两个炉子在床榻边。
“照顾好他。”
杜如霜起身向外走去,突然发觉手被人一握,那手冰凉蚀骨,让人忍不住寒战。
杨暄喃喃道:“夫人,别走。”
杜如霜回身望着他消沉的模样,深深蹙眉,迟疑片刻,终究有些不忍:明日便要和离,罢了,不伤他了。
她示意下人出去,坐下望着他平静却冷峻依旧的面容,轻轻叹息。
“你这又是何苦呢?”
他又喃喃道:“羡慕他能得夫人的青睐,若非那些手段,如何走到今日,又如何娶到你,若重来一次,夫君依然不后悔......”
杜如霜悄悄红了眼眶。
她曾问过卫安,他身上的伤从何而来,那是自小被欺负留下的。
当年杨昭为博取官位,带着长子杨旷四处辗转,在蜀中稍有立足后,又将两个女儿也接去,想趁机找好姻缘,以谋求更高的官职,只留下夫人裴柔与幼子杨暄远在陇西。
因杨家与武皇男宠的关系,被人所不齿,自小被邻里欺负,偏他强硬绝不认输求饶,时常鼻青脸肿,遍体鳞伤。', '。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