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谢槿宁看着谢文清这副卖好脸的模样,挥开了他,冷声道“女儿先前多次劝父亲不要与姜珩走得太近,父亲怎得就是不听呢。”
谢槿宁的话,让谢文清的心沉了沉,大有一副‘吾命休矣’的模样。
谢槿宁是什么性子,谢文清一清二楚。当时花灯一事,谢槿宁想与谢沐瑶同归于尽的样子,他如今都还历历在目。
死也要拉人陪葬的性子,他们自知拿查抄会殃及她来威胁也没用。再说了,谢槿宁同祁晏安还有姜百潼等人交好,到时候使使手段便可得救。
准确地说,如今形势,她谢槿宁是党争的胜利者。而谢文清,是性命岌岌可危的失败者。
盛婉眸色中闪过一抹狠戾,脸上却是赔笑道“宁儿,先前是我们对不起你,可查抄事大,你可愿从中斡旋,事毕之后你有什么要求,我们都尽可答应。”
“是啊宁儿,你帮为父这一次,为父什么都能答应。”
“什么都能答应?”谢槿宁忽地轻笑出声,她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“那我若要父亲去御前求陛下作废我与皇家的婚约呢?”
谢文清闻言怔了怔“你!”
他颓然地后退几步,双手撑在案几上,指节微微发白。
他眸色中带着一抹危险之色,看向谢槿宁“你这是想让我触怒龙颜。”
古往今来,退婚都是会让两家翻脸的大事。
官宦百姓尚且如此,何况是臣子和皇帝。而且还是臣子向皇帝提退婚,简直是在下皇帝的脸面。
“是么?”谢槿宁浑不在意道“那父亲也可以不去,只不过,姜珩想屯兵归来山,仅凭他一人是做不到的。听闻父亲在礼部有一门生,此次秋猎定在归来山就是他提议的,不知父亲在这其中,扮演了什么角色呢。”
“你在威胁我。”
“是与不是都无所谓,只不过,我既能查到这些,父亲以为陛下会不知晓?”
谢槿宁的话让谢文清如坠冰窟。
的确,他先前是在姜珩身上全押了赌注,谋逆一事他虽不赞成,可姜珩下令,他也不得不从。
眼下如何选择,对谢文清来说简直就是进退两难。
是仕途就此走到尽头,还是带着他这相国的名头赴死,全在他一念之间。
一旁的林六婆都有些紧张了,她认为谢文清这样注重官声的人,断不会答应谢槿宁的要求,她死事小,可她不愿自家主母跟着受罪。
“老爷……”
“让老爷想想吧。”林六婆刚开口,就被盛婉打断。
她不明所以地看向盛婉,却见她一脸镇定自若。
果不其然,过了半晌,谢文清缓缓开口应道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这声音是从从喉间挤出来的,带着不甘和认命的妥协。
谢槿宁闻言,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。
她太清楚她的父亲了。
‘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’这十个字一向被谢文清奉为圭臬,简直像是刻在谢文清的骨血里。
当年被贬谪岭南时,他能在苦寒之地忍辱偷生。后来东山再起,又能在朝堂倾轧中左右逢源。对这个人来说,只要一息尚存,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,也没有什么是不能重来的。
“明日的这个时候,希望能听到父亲的好消息。”
“明日?”谢文清猛地站起来,急道“时间也太仓促了,你至少……”
谢槿宁却不做停留,早已扬长而去,徒留谢文清和盛婉站在里边,各怀鬼胎。
翌日,距离姜珩谋逆后已是第七日,朝臣们迎着蒙蒙亮的天,整整齐齐地侯在了殿前,一个个都敢吱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