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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都,皇宫。
寅时的梆子声漫过三重宫墙时,兵部刘侍郎的象牙笏板正压着那卷靛蓝封皮的奏折。
鎏金蟠龙柱投下的阴影里,银骨炭在青釉狻猊炉中拼出半个"权"字,被户部尚书王邈玄狐裘带起的寒风扫乱。
"石敬这手字愈发精进了。"
刘侍郎的鱼袋轻叩柱上蟠龙逆鳞,锦鲤暗纹在炉火下泛着诡光。
"银线绣的北境舆图,三百陌刀刻着敕造......这谋逆证据,倒是齐全。"
御史中丞崔琰突然将越窑秘色盏中的茶汤泼向奏折。
澄碧水痕漫过"私铸兵甲"的朱批,墨迹竟游出血色蛇纹。"
刘大人这鱼袋的鎏金扣,倒像极了幽州匠作监上月失窃的那批官银纹样。"
殿角铜漏忽滞,寅时三刻的滴水声里混入异响。
小黄门捧着缠金丝楠木匣碎步而入,匣盖鸾鸟衔着的玫瑰膏印泥正压在奏折边沿。
那抹胭脂红遇着银炭热气,蒸腾起缕缕甜腻异香。
"传——娘娘口谕——"
小黄门尖细嗓音如蛇信颤动,腰间蹀躞带七宝嵌的孔雀石正对崔琰笏板。
"太医院昨儿呈的安神散,需添三百车北新城的曼陀罗根。着兵部......"
他刻意顿了顿,护甲划过奏折上朱批的"权"字。
"着兵部派员协理采办。"
刘侍郎的笏板突然坠地,象牙磕在青砖上迸出火星。
那火星正巧引燃奏折边角,靛蓝封皮腾起苦杏仁味的青烟。
"下官失仪!这北境特制的火漆封,遇热竟会自燃。"
崔琰的秘色盏底忽现裂璺,残茶顺着案几纹路漫向王邈袖口。
"王尚书的玄狐裘沾了曼陀罗灰?这毛色倒是比冬狩时更鲜亮了。"
"崔中丞说笑。"
王邈抖袖震落茶渍,狐裘暗袋里掉出半片青冈木屑。
"老夫这件还是先帝赏的旧物,倒是刘侍郎的新鱼袋,蹀躞金扣的云雷纹......"
他枯指点向刘侍郎腰间。
"与石敬奏折里说的私铸陌刀纹路,颇有几分神似。"
殿外忽起鸦群惊飞,八宝琉璃瓦上的残雪簌簌而落。
掌印太监的紫檀拂尘扫过鎏金炭盆,银骨炭拼出的"权"字彻底散乱。
"诸位大人,该议正事了。"
崔琰突然撕开官袍,露出内衬的百家布。
"本官这件粗麻衣,用的是北新城流民织的麻线。"
粗布纹路间隐现靛蓝痕迹。
"三日前经手押送的药材车,在永定门验出蛇毒结晶。"
刘侍郎的鱼袋金扣突然磁石般吸住崔琰的笏板
"崔中丞这招‘铁证如山’,倒是比刑部的烙铁更烫人。"
他指尖轻旋鱼袋暗扣,竟旋出半截蛇牙状的银匙。
"不过幽州上月进贡的鎏金器,工部存档的纹样......"
"咳!"
掌印太监的咳嗽声惊碎僵局。
紫檀拂尘扫落的奏折页四散飘飞,其中一页正巧落在炭盆边缘。
墨迹遇热游出血色小蛇,沿着"朱权私募甲兵"的"兵"字蜿蜒吐信。
"妖异!妖异!"
王邈的玄狐裘突然窜起靛蓝火苗,老尚书慌忙扑打,袖中跌出个胭脂匣。
匣内玫瑰膏泼洒在青砖上,正与奏折的朱批融成血洼。
崔琰的百家布衣突然绷紧,粗麻线根根直立如刺。
"王尚书这玫瑰膏的香气,倒像极了娘娘赏给石敬的岭南贡品。"
殿门轰然洞开,北风卷着曼陀罗灰扑入。
八百里加急的驿卒甲胄结满冰凌,捧上的铜筒刻着妖后凤纹。
"幽州急报!北新城......"
话音未落,铜筒封蜡突然爆裂,靛蓝毒烟在空中凝成残缺的狼首纹。
刘侍郎的鱼袋金扣骤射银光,三枚蛇牙镖穿透毒烟,深深钉入蟠龙柱的逆鳞处。
"好个石敬!"
崔琰的百家布衣缠住铜筒,粗麻线遇毒泛出孔雀蓝。
"连八百里加急的信筒都嵌了火龙油机关。"
王邈的玄狐裘仍在闷烧,焦糊味里混着玫瑰膏异香。
"刘大人这蛇牙镖,莫不是用幽州匠作监失窃的......"
梆!梆!梆!
卯时的晨钟突然提前炸响,震得梁间积尘如雪崩落。
众臣官袍皆染靛蓝,唯有掌印太监的紫檀拂尘依旧纤尘不染:"列位大人,该议正事了。"
......
未央宫。
未央宫的地龙烧得青砖泛赤,妖后的鎏金护甲划过青玉案面,刮擦声如毒蛇蜕皮。
吴国公捧来的密信匣子通体缠着鸾鸟纹银丝,匣盖开启时,里层衬着的孔雀蓝信笺正渗着鹤顶红。
"朱权那件银线大氅,该送到织造局改绣囚衣了。"
妖后腕间赤金蛇镯突然噬咬信笺,毒牙在"私募甲兵"四字上留下靛蓝孔洞。
"告诉石敬,他埋在狼居胥山的断龙石......"
护甲尖划过信笺边沿。
"该用火龙油炸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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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, '>')('女官捧来的鎏金炭盆突然爆响,银骨炭拼出的"敕"字被震散。
一星炭火溅上《北境堪舆图》,恰落在燕山余脉的伏兵标记处。
"娘娘,朱权在鹰嘴峡藏的连弩车......"
"弩车?"
妖后轻吹指尖玫瑰膏,殷红膏体正抹在胭脂河方位。
"传旨太医院,就说本宫梦见先帝赐药。"
她突然捏碎案上玉镇纸,碎屑混入炭灰。
"需用三百车北新城的曼陀罗根炼丹。"
吴国公的蟒袍下摆忽起涟漪,暗绣的江牙海水纹渗出冷汗。
"北新城瘟疫刚平,曼陀罗根怕是......"
"怕是不够?"
妖后的赤金蛇镯突然暴长半寸,毒牙刺入吴国公手背。
"那便让朱权亲自去采!传旨兵部,就说大皇子熟悉北境药草,着其督办进献!"
女官捧茶的手忽颤,越窑秘色盏中漾起血色波纹。
妖后护甲尖挑起盏中浮沫。
"这茶里的曼陀罗花粉,倒是比上月的更纯了。"
她忽将残茶泼向堪舆图,水痕漫过胭脂河时,靛蓝毒迹竟显出征粮道走向。
吴国公突然咳嗽,蟒袍暗袋掉出块带焦痕的墙砖碎块。
"这是幽州匠作监上月......"
"上月失火的库房残砖?"
妖后护甲尖挑起碎块,在炭火映照下显出蛇形焦纹。
"这烧痕走势,倒像极了朱权大氅上的银线刺绣。"
女官捧来的鎏金痰盂突然倾覆,玫瑰膏混着血丝溅上屏风。
百鸟朝凤绣纹里的孔雀眼珠突然脱落,滚出颗靛蓝琉璃珠,正与石信奏折的封皮同色。
"传尚服局。"
妖后赤金蛇镯突然绞碎琉璃珠。
"把本宫的翟衣重绣,凤目改用孔雀石镶。"
她护甲尖划过吴国公的蟒袍。
"吴大人的江牙海水纹,也该添几道浪花了。"
忽有北风撞开窗棂,卷着曼陀罗灰扑灭炭盆。
在明灭的火光里,妖后的赤金蛇镯突然暴射银光,三枚蛇牙镖穿透屏风,深深钉入"狼居胥山"方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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