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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长安用镊子夹起刚晾干的彩色纸片,对着煤油灯仔细检查。纸片正面印着"八路军优待证"五个楷体大字,下方是红蓝双色套印的五角星;背面用极细的线条勾勒出山区地形图,几个关键位置标着只有内部人员才懂的暗记。
"比上批强多了。"他推了推眼镜,对印刷小组说,"这次套色误差不超过0.3毫米,伪军那边的印刷机都做不到这个精度。"
李云龙抓起一张优待证搓了搓:"就这小纸片,真能让伪军带枪来投?"
"不是纸片本身,是背后的承诺。"陈长安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册子,"带步枪一支换五亩地,轻机枪换三间房,重机枪或迫击炮直接给全家根据地户口。"
"他娘的!"李云龙瞪大眼睛,"这价比老子当年当篾匠还划算!"
王铁山急匆匆跑进来:"报告!昨晚又有十九个伪军带着武器过来,其中有个排长!现在院里都挤不下了!"
陈长安与李云龙对视一眼,两人快步走向院子。月光下,十几个穿着伪军制服的男人局促地站在墙角,脚边堆着歪把子机枪、三八式步枪和几箱弹药。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正用毛笔在名册上登记,旁边炊事班的老张头给新来的挨个发窝头。
"长官!"一个满脸麻子的伪军突然跪下,"俺在保安团干了三年,没杀过一个老百姓啊!"
李云龙皱眉拽他起来:"八路军不兴这套!既然来了就是兄弟,以后跟老子一起打鬼子!"
陈长安注意到有个瘦高个伪军一直盯着自己看,便走过去:"有什么问题?"
"长官..."瘦高个压低声音,"俺们营长想见您,说有\'大货\'。"
赵德水摸着腰间的手枪,在伪军团部后院来回踱步。月光把葡萄架的影子投在地上,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。远处炮楼上的探照灯每隔三分钟就会扫过这里,他必须在灯光到来的间隙完成交易。
"营长,车备好了。"勤务兵小声道,"硫磺都藏在煤堆下面,哨卡查不出来。"
赵德水点点头,手心全是冷汗。这一车硫磺足够八路军造上万发子弹,要是被日本人发现...他不敢往下想。三个月前妹妹偷偷捎来的信上说,老家全村都被日军烧了,就因为她大哥在伪军当官。
"记住,天亮前我必须回来。"他整了整领口,"要是我回不来..."
院墙外突然传来三声蛙鸣,接着是两声,再三声。赵德水深吸一口气,轻轻打开后门。阴影里站着两个人,一个魁梧如铁塔,一个清瘦戴眼镜。
"陈工程师?"赵德水声音发颤。
戴眼镜的年轻人点点头:"硫磺在哪?"
借着月光,赵德水看清了对方的脸——比他想象的年轻,但眼神老练得可怕。这就是传说中能造火箭炮、会修水电站的八路工程师?怎么看都像个教书先生。
"在煤车下层。"赵德水递过钥匙,"够造两吨火药。我要的东西呢?"
陈长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。赵德水颤抖着打开,里面是五张盖着红色大印的"甲等安置证",还有一张手绘地图,标着太行山深处一个叫"新生村"的地方。
"你父母、妻子和两个孩子都在那里了。"陈长安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,"有地有房,孩子可以上学。"
赵德水突然蹲在地上干呕起来。三个月了,自从听说老家遭难,他日夜担心妻儿老小的安危。现在终于...
"车上还有东西。"他抹了把脸,"日军下周要扫荡杨家庄,走西沟那条路。这是作战计划。"递过一卷胶卷。
李云龙一把抓过胶卷:"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!"
"我不是为了良心。"赵德水惨笑,"我祖父是甲午年镇远舰的炮手,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\'杀鬼子\'..."他突然哽住,炮楼的探照灯正扫过来。
陈长安迅速收起胶卷:"我们会派人接应你起义。"
"不行!"赵德水急了,"团里还有三百多兄弟,家眷都在城里日本人手里。给我半个月,我能带至少一个连出来!"
探照灯越来越近,三人迅速分开。临走时陈长安突然回头:"你知道硫磺还能做什么吗?"
赵德水一愣。
"混合硝石木炭就是火药。"陈长安轻声道,"但加些别的东西,就能做成炸药。比如...炸炮楼。"
太原,日军宪兵司令部。
吉田大佐将一沓优待证摔在桌上:"八路居然把策反广告印到皇军眼皮底下了!这些都是在哪发现的?"
"报告!"宪兵队长额头冒汗,"酒馆、妓院、甚至...军营厕所。"
会议室里的日本军官脸色铁青。最近一个月,伪军逃亡人数激增,带走的武器足够装备一个加强连。更可怕的是,失踪者中不乏中层军官,导致整个伪军系统人心惶惶。
"彻查!"吉田怒吼,"所有伪军家属集中监管!特别是那个赵德水,他妹妹上周突然失踪了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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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, '>')('参谋长小声道:"阁下,伪军占守备力量的六成,如果逼得太紧..."
"那就杀一儆百!"吉田冷笑,"把赵德水的老婆孩子绑到南门炮楼,让所有伪军看着!"
陈长安放下望远镜,炮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抽搐。十二个妇女儿童被绑在木桩上,烈日已经晒了三个小时。最前面的年轻妇女嘴唇干裂出血,仍努力用身体为身后的小男孩遮挡阳光——那是赵德水的妻儿。
"狗日的小鬼子!"李云龙咬牙切齿,"老子的炮呢?把炮楼轰了!"
"不行!"陈长安按住他,"炮击会伤到人质。"
王铁山猫腰跑来:"赵德水托人送信,说今晚就带兵起义!但他老婆孩子要是死了..."
陈长安盯着炮楼。日军显然早有防备,射界内的树木全被砍光,三百米内毫无遮蔽。但炮楼东南侧有个废弃砖窑,距离大约...八百米?
"找王铁柱来。"他突然说,"带上那支改装的三八式。"
李云龙瞪大眼睛:"八百米?神仙也打不中啊!"
"不是打人。"陈长安已经在地上画起示意图,"打绳子。"
一小时后,炮楼上的日军哨兵突然听到"啪"的脆响。接着是第二声、第三声...绑人质的麻绳接连断裂!赵德水的妻子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几个"围观老乡"拽进人群。炮楼机枪疯狂扫射,但人群早已四散奔逃。
"打中了!"王铁山举着望远镜欢呼,"十二枪打断十二根绳!铁柱哥神了!"
陈长安却盯着炮楼顶层。一个日本军官正揪着赵德水的领子,把望远镜按在他脸上——显然是要他亲眼看着家人被杀。现在,那军官暴跳如雷的样子,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"给赵德水发信号。"陈长安沉声道,"提前行动。"
赵德水被五花大绑扔在炮楼顶层,右眼肿得睁不开。吉田的军靴踩在他手指上,一根、两根...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"说!"吉田歇斯底里,"那些神枪手怎么知道今天绑的是你家人?"
赵德水吐出一口血沫,突然笑了。他看见军营方向升起三颗红色信号弹——这是他和陈长安约定的起义信号!几乎同时,城里多处响起爆炸声,其中最近的就在炮楼底下。
"八嘎!"吉田拔出手枪,"我先毙了你这个叛徒!"
枪声响起,倒下的却是吉田。赵德水惊愕地转头,看见勤务兵小张举着冒烟的驳壳枪,枪柄上缠着条蓝布——正是优待证的颜色。
"营长!"小张割开绳子,"三连已经控制军火库,二连在打指挥部!兄弟们...都反了!"
赵德水踉跄着爬起来。整座县城已经陷入混乱,到处都是蓝色臂章的伪军。他们用日军教的战术进攻,却把子弹射向曾经的"主子"。远处,八路军的冲锋号隐约可闻...
三天后,新生村小学操场。
赵德水穿着崭新的八路军军装,看着妻子教孩子们认字。三百二十七名起义伪军正在办理落户手续,他们带来的武器足够装备一个营。
"硫磺已经送到兵工厂了。"陈长安递过一本花名册,"这是所有起义人员家属名单,都安置好了。"
赵德水突然跪下,重重磕了三个头:"陈工程师,我..."
"别这样。"陈长安扶起他,"你祖父是英雄,你也是。"
李云龙大笑着走来:"老赵!总部决定成立特别独立营,你当营长!"他挤挤眼,"比伪军营长够劲吧?"
赵德水却望向远方:"吉田逃回了太原...其他地方的伪军兄弟..."
"优待证已经印了十万张。"陈长安拍拍他的肩,"而且...我们有了个新帮手。"
顺着他的目光,赵德水看见小张正在油印机前忙碌。这个不起眼的勤务兵,原来是八路军地下党。
"对了。"李云龙突然想起什么,"那天在炮楼,铁柱咋能打那么准?"
陈长安微微一笑:"我在子弹头上刻了凹槽,飞行会更稳定。当然,主要还是王铁柱技术好。"
操场边,王铁柱正用那支改装步枪教新兵射击。阳光下,枪管上的刻痕隐约可见——"专打绳子不伤人"。
远处山路上,又有几户拖家带口的身影正向新生村走来。他们衣领里,都藏着那张改变命运的彩色纸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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