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“呕……呕……呕!”
尼尔一只手紧紧攥在马桶座上,另一只手则伸进嘴里不断抠挖着自己的喉咙。
手指强制塞进喉咙抠挖催吐无疑是个糟糕至极的体验,它会使你的食道和胃部里的食物像是拧毛巾一样被迫挤压翻转,而胃酸会灼伤你的食道和声带,让你的喉咙仿佛被火烧般灼痛。
而这一切都会因为你事先进食过少而变得更加糟糕。此时尼尔只觉得他的胃袋和食道都被一双手用力拧成了一小团,里面没有多少食物的胃袋被榨出了最后一滴胃酸,而他的食道已经灼痛得连唾沫都几乎无法吞咽。
但即便如此,他还是感觉到那股脓血的腥味在舌尖萦绕,滑腻的脂肪在他的胃袋里欢快地滑动……
不要再想了……那只是一场梦……不要再想了!
尼尔脸色苍白,无力地靠在马桶座边。
生理上,恐惧和紧张使他大量流汗,以及别忘了,他的初潮还在折磨着他那可怜的畸形子宫,脱水和经痛像是酷刑般将他的体力和意识压榨到最低,他本可能就这样昏倒在浴室地上这样他就不用再被这些痛苦折磨了,然而他的脑袋却不肯放过他,正一遍又一遍的,仿若神经质般重复播放着噩梦里的片段——而这几乎要把尼尔给逼疯。
尼尔痛苦地捂住头,嘴唇被他自己咬得近乎鲜红欲滴,但在他那双涣散双眼的衬托下,他看起来就像一具美艳而毫无生气的尸体。
那个怪物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他深深记在了脑海里。
那一声声情感充沛的“妻子”,它对那些孕妇的古怪称呼,以及孕囊、孕育、子嗣这些令人细思极恐的名词……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不,你会没事的,你不会怀孕,你不会变成一个怪物,更不会替另一个怪物孕育子嗣。
仿佛坚定了什么决心,尼尔空洞的双眼正在逐渐恢复神采。
如果真的这么害怕的话,他为何不做个一劳永逸的手术?尼尔的眼中闪着神经质的狂热。
他完全可以去医院做绝育,这样他的卵子永远也不会受精,而那个怪物根本就拿他没办法!
尼尔神经质地吃吃笑了起来。
对,没错,他所要做的就是拿出手机,预约一个手术——然后这噩梦般的一切都会结束。
想到这里,他立刻就往身后的口袋摸去,但在他摸到熟悉的手感前,他先听见了一声金属掉落地面的“哐啷”声从他身后响起。
哦该死,他的手机,但愿它足够坚硬——尼尔在心里嘟囔着,下意识就将手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摸去。
然后他就摸到了一块冰冷的,绝对不属于手机的金属块。
那是一块手表。
尼尔盯着那块眼熟的名贵手表,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冻结了一瞬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“没用的。没有手术可以阻止天使降临。”
那位死去的暴脾气导演身上依旧穿着他死前的那件蓝色的衬衫,他正背对着尼尔站在浴室门口,用怪异至极的声音朝他嘟囔道。
浴室里光线幽暗,导演的背影和周围的黑暗融成一团,像是一个藏匿在黑暗中的巨大怪物,直直堵住了唯一的逃生口。
“哒……哒……”
导演后脑朝前,脚跟向着尼尔朝他走近两步,柔软的拖鞋踩着湿润的地板上,发出了蛞蝓爬行的黏腻声响。
尼尔感到毛骨悚然。
恐惧像是一股沁人心腑的凉意,从地板爬上了脚指尖,然后从沿着他的小腿攀上了大腿、尾椎,最后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。
他连尖叫都做不到,脑袋仿佛也被冻僵了,连思考都变得异常困难。
“唯有死亡……唯有死亡能为你带来解脱。”
导演的言语含糊不清,像是喉咙在发声前就被什么堵住了,他的声音听起来邪恶而粘稠,仿佛一条条浑身黏液的蛞蝓,正在一点一点地钻入尼尔的耳道里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停下……不要再说了。
尼尔在内心崩溃地大叫。
出去、出去!
然而导演听不见他的喊叫。
它终于来到了尼尔面前,青白冰凉的手臂扭曲翻转地朝尼尔伸出,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掌。
“去……寻找属于你的死亡。”
它说道。
而就在这时,窗外的一道雷光闪过,令尼尔不慎瞥见了导演藏在身后的真正模样。
他的嘴里有许多像是蛆虫一般的影子在蠕动着往外爬,但若是你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那些影子并非蛆虫,而是一根根苍白又细长的死人手指,像是巨型蜘蛛的足肢一样从他的嘴里爬出、挣动——
尼尔终于控制不住发出崩溃的尖叫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恐惧令他的神智和视线都模糊了一瞬,而导演也在这一刻消散。尼尔像是脱力一般往后倒下,脆弱的脊椎因为撞击在坚硬的陶瓷上而发出嘎吱呻吟,但此时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感到疼痛。
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,他得离开这里,到哪里都好,总之是一个那个该死的手指怪物找不到他的地方——
尼尔踉踉跄跄地回到卧室,开始像个神经病一样翻挖着自己的衣物、日用品和行李箱,他也不在乎自己的衣柜被自己翻乱得像是某种邪恶昆虫的巢穴,只是不断地告诉自己要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。
重复的收拾和整理动作暂时安抚了尼尔那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,在整理好第二个背包行李后,他像是忽然大梦初醒一般坐到了床边,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工作包,想起当年那个坚决要在这个城市闯荡一番的精神小伙,心中顿时又涌起一股不确定。
他真的能就这样离开吗?
而他抛弃了这一切后,又该何去何从呢?
他有些无助地垂头望着自己的双手。
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,自己被“导演”触碰过的那只手还在神经质地紧紧攥着拳头,他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,然后看见一张皱巴巴的、巴掌大的便利贴纸从掌心掉落。
纸?什么时候……
他从地面上捡起那张失去粘性的便利贴纸,看见纸上只有一组用红笔写着的数字组合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几乎是在看见数字的那一瞬间,导演那滑腻的声音仿佛又贴着他的耳廓响起。
【唯有死亡……唯有死亡能为你带来解脱。】
【去……寻找属于你的死亡。】
尼尔浑身一颤,下意识就想把这张纸扔掉或是干脆烧掉,可不知为何,他的心中一直有一道声音在警告着他,仿佛他一旦将这张纸扔弃,可怕的灾难就会降临在他身上。
他神使鬼差般将那张纸塞进了贴身口袋里。
只是收着一张纸而已,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的,尼尔这样告诉自己道。
他将纸张收好,然后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公寓单位,他甚至都没想好自己接下来的去处,只知道自己一定要离开这里,不能在呆在这个鬼地方。
而就在他踏出小区大门时,一股被窥视的阴森感觉骤然席卷了他,他倏地僵硬在原地半晌,就听不远处传来拉尔一道熟悉的声音。
“尼尔?”
手腕勾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,手中提着一个星巴克保温杯的泰勒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他,有些目瞪口呆地开口道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</p><p style="font-size:16px">“你……你要搬走了?”泰勒试探着问道。
“唔……嗯,算是吧。”
尼尔想不通,也没有精力去想对方为什么会在大晚上出现在这里,只是有些疲惫地回答道。
“这样啊。”泰勒犹豫了一会儿,又问,“我可以知道你的新住处在哪儿吗?……别误会!我只是觉得现在有点晚了,想送你一程——我是说,如果你愿意的话。”